希望你永遠快樂

通稱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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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以相遇向永別致敬(下)

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OOC警報,大家塊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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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近兩公尺寬的高大畫布襯出東方人清瘦的骨架,捲起的褲腳下足踝光裸,顏料桶在經絡分明的腳掌邊一字排開,不見畫具,只見那人染滿油彩的雙手在畫布上塗抹,他兩掌根相抵呈三角狀,向外開展而去,有如撫摸情人的臉龐。他的指尖蒼勁有力,處理細節時卻又是細膩的。背景音樂和緩而憂傷,他卻是止不住的邁步、蹲踞,像一支目中無人的獨舞,用那樣爆發的力道,真真正正的,燃燒生命作畫。他執拗的描摹畫中人的眉眼,他在火車上練習了一遍又一遍的,一雙顏色深沉的鳳眼……


  『你信麼?』喻文州那時候說。那天是平日,他們前一個車廂後一個車廂都空空蕩蕩的。
  王杰希就坐在他對面,本正看著窗外的湖水,聞言才轉頭過來:『信什麼?』
  喻文州卻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才笑了笑,搖搖頭。『沒什麼。』聲音很輕。

  摩天輪節節升高,外頭的景色便漸漸小了。蘇黎世的冬天雲層濃厚,湖水也是一片蕭索的灰色。喻文州本來還想說什麼,一直偏著頭的王杰希卻突然挺直了腰脊,連手都貼上一旁的玻璃。
  他指了指窗外。『你看。』
  喻文州順著他的指尖看去,也不禁直起身子。遠方厚重的雲層破開一塊,金黃的日光從中傾洩而出,映在湖面一角,泛起波光粼粼的銀色。
  『天使之光啊……』喻文州自顧自的喃喃道。『真好看。』
  『你以前見過嗎?』王杰希問。
  『沒有,只有看過圖片。』喻文州說。
  『我在柏林看過幾次,但照在湖面上的是第一次。』王杰希又說:『每次看了這種景色,心情都會很好。』
  『撥雲見日的感覺嗎?』喻文州笑問。『那的確是很舒心。』
  王杰希卻是偏過頭去看他。『你也是這麼覺得的?』

  彼時他倆貼在同一塊玻璃板上,車廂狹小,幾乎是肩膀碰著肩膀。喻文州一點一點的側過臉。王杰希離得那樣近,下眼窩兩抹烏青驚人的深刻,襯出他北方人略顯蒼白的肌膚。
  王杰希就這樣前傾上身,直視著他的雙眼。神情從容,只是眼睫細不可聞的顫抖。最後還是在一次眨眼中垂下眼簾,撇開了視線。

  『撥雲見日啊……』
  王杰希嘆道,就想往旁邊靠去、拉開距離。喻文州卻是按住了他的手,『別動。』
  另一手緩緩伸向他的面頰。指尖觸及一片溫熱。
  『杰希,』他說。『看我。』

  王杰希深吸一口氣,用力閉了下眼睛,才又睜開。喻文州見他不躲了,便把兩隻手都伏上他的雙頰,力道輕得若有似無。王杰希似乎是熬了很多天夜,肌理有些粗糙,唇色淡薄,髮色又淺,像極了一幀黑白照片。
  喻文州兩手拇指擦過那人下眼瞼深深淺淺的顏色,緩慢的。

  『讓我給你照張像。』他說。『我得記住你是什麼樣子的……』

  王杰希好幾次都想躲開。喻文州的眼睛太深了,深怕再多看一秒鐘就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車廂還在上升,氧氣彷彿變得稀薄,他把所有力氣都用在平復自己的心跳,呼吸不禁淺短起來。喻文州一吋一吋的向前,再向前——他手裡幾乎沒有阻力,王杰希肯定知道。
  
  直至額頭相抵,呼吸交融,喻文州卻是又問了一次。
  ——你信嗎?


  那時候回了什麼來著?王杰希想。信?不信?
  不記得,真的不記得了。只想著要把那人的模樣刻進腦海,他的聲音,他的神態,他沉思時輕抵鼻尖的指節,笑起來眼角細細的紋路,認真時堅定卻依舊柔和的目光——
  抹開最後一道色彩幾乎用盡了力氣,空氣打入胸膛,混著油料不甚討喜的氣味。身上衣裳早已面目全非了,就連汗水都摻了顏色,從髮梢低落,滑下頸脖,濡濕了衣領。臉龐一片狼藉,唯有看向畫作的一雙眼睛神色清明,虹膜澄澈。

  王杰希倒退著步伐,一個踉蹌,任由地心引力將自己狠狠扯倒。

  情感迸裂的又急又快,衝擊瓣膜,撐破心房,填滿他骨骼所有縫隙,令他動彈不得。這種霸道的進駐令他驚懼——無所適從,前所未有,綁架他,將他封在最深處的記憶翻箱倒櫃而出,掰開揉碎了,用最熱烈的光陰煮就一碗青澀的感情,灌進喉嚨,侵入氣管,共生於肺臟,從此他的呼吸,都有了那個人的味道,暖化了氣息,溫柔繾綣的穿過聲帶,化作一句很輕、很輕的——喜歡你。

  這三個字剎那間閃過腦海。多麼拗口、多麼彆扭的一個詞啊,既不適合當開場白,也不適合作離別之語。如果把世界上所有因它而結合的人以及所有因它而分離的人放到天平上,究竟是哪邊會比較重呢?
  王杰希這才發現,他和喻文州說了一路的話,卻還沒有談過喜歡。他身邊有些朋友,其中不乏愛侶及怨偶,總能雲淡風輕的說起以前喜歡過誰,後來為什麼不喜歡了,然後又說起另一個誰好像不錯我要了你們別跟我搶。
  他一直以為喜歡是很值得珍重的東西。這麼說起的時候卻被室友好嘲笑一番:明明畫著那麼跳tone圖沒想到你這麼古板啊Jesse Wang?
  王杰希聳聳肩,不予置評。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若是喜歡一件事,就會很喜歡很喜歡——例如畫。
  大抵也是他感情路一片空白的原因。因為畫就在哪兒,要是沒靈感就擺著,擺多久都不會跑。
  人卻會。

  『你記得機場怎麼去嗎?』王杰希站在車廂門邊開口。
  喻文州仰著頭,站在月台給他遞行李。『記得。』他說。

  王杰希背上了包,卻沒有往裡面走。喻文州還是那樣看著他,對手機頻繁的震動聲恍若無聞。
  
  一會兒王杰希才說:『你有消息。』
  喻文州回答他:『那個什麼時候看都可以。』

  周遭的人時而擦肩而過,唯有他們兩人靜止了時間,相顧無言。

  『你要走了。』喻文州輕輕的說。
  王杰希抬起一隻腳向後,踩在階梯邊緣,倚了倚,終究是沒有走上去。『我知道。』
  路上小心。要保重。能說的話有太多了,卻是那樣空泛。只知道不必說再見。王杰希想著要坐得遠一些,走在車廂走道的腳步卻慢而沉。喻文州還沒走,他看著那人一點一點隱沒,只剩深色的衣角。
  然後就不動了。就像是留住了一點念想,讓喻文州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忍不住向前張開雙手,做出擁抱的姿態。在這樣凜冽的冬季,王杰希的體溫卻是太過、太過溫暖。

  他嗓音混著嘶嘶吐息,像老舊的收音機。『我會記住你。』喻文州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說。『我會記住你……』

  ……那時候,應該要吻他的。
  王杰希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便濕了眼眶。


10


  「多大了?」王杰希看著那皮夾大小的照片,不禁放輕了聲音。
  「兩歲。」喻文州說。「龍鳳胎,女孩兒出來得先。」

  那小姊姊和弟弟臉貼著臉擁抱,笑得見牙不見眼。不過是一張普通的抓拍,卻生動,透著極具感染力的喜悅。王杰希又看了看,抬起手來擺在喻文州頰邊。

  「像你。」他說。「眉毛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以前聽到這種像誰的話題老覺得——這麼小哪看的出來?」喻文州莞爾道。「現在才了解,肯定是像的……而且像在哪,一眼就能發現。」
  王杰希微微笑起來。「取的什麼名字?」

  喻文州慢慢的住了腳。王杰希超前一些,便轉回頭來看他,倒退著走了幾步,便也停了下來。
  「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喻文州垂下眼簾,笑得有幾分自嘲的味道,卻是示意他將照片翻面。「你會生氣的。」

  王杰希瞥見寫在右下角的一排字跡——原來他的字是這樣的——許久,才把照片遞了回去。

  「喻杰這個名字不好。」他說著,撇開了視線。「聽上去像鬱結。」
  「其實那時候沒有太多意思……」喻文州還是解釋了幾句,儘管蒼白無力。「就是覺得這兩個字挺好的。」
  王杰希笑聲悶在鼻腔裡,像是在無奈於他的多餘。「放心吧,我還沒自我感覺良好到那種地步。」
  「我只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喻文州輕聲開口。「所以你要是真那麼想,倒也沒錯。」
  「早就明白你不是正常人。」王杰希語氣很淡,又深深呼吸一口。

  「……只是沒想到你這麼瘋。」


  他們一路走到了半山腰,太陽早已下了山,沒有燈,沿途只有零星人家。暖光從木屋透出,稍稍照亮了路面。王杰希走在前頭,拿手機作手電筒照亮前方,又晃了晃兩個人還拽著的手:「你鬆點力。」

  喻文州聲音充斥著笑意。「我看不見啊。」
  王杰希聽了也笑。「你至於嗎?」

  喻文州正想回些什麼,卻有震動聲響從口袋傳來,只得用空著的那隻手接起。隨後便是一番粵語對答,王杰希沒聽清,只能分辨嗯啊喔等回應詞,但核心再明顯不過。
  一直到對話聲音消失後良久,市區的嘈雜聲響逐漸升高,王杰希才慢慢走到他身邊。「送你去機場。」
  喻文州搖搖頭。「還有時間,先送你回家。」
  「不近的。」王杰希反駁得很快,喻文州愣是從中聽出了刻意。「真的。離這裡有一段距離。」
  喻文州笑了笑——至少這個人在自己面前不是那麼滴水不漏的。「所以你是兩手空空的跑到鬧區來,順便路過我們分公司樓下?」
  只見王杰希一陣語塞,喻文州於是輕輕蓋下眼簾,幾近示弱的開口:「都到這個份上了,就讓我再多陪陪你,好嗎?」

  王杰希不曾鬥贏過喻文州,至少到今天為止仍是如此。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旦學會,便是過了多久也不會忘,比如吸菸——還有一定的可能性會上癮。說相處就是一支雙人舞,他倆倒像打架,卻能接下對方每一招每一式——那定是一個主攻一個主守的吧——不過講難聽點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是王杰希沒想過自己竟會是挨的那一個。
  若是多年以後,至少到了能為這些下個結論的時候,他也許會承認:那便是愛罷。

  喻文州沒想錯,王杰希確實住的不遠。莫約是走了兩個街區,又經過了一所中學——似乎正好坐落於舊城區和計畫區的交界,以後的房子都稍微上了年分,不過倒也算是鬧中取靜。

  「我有告訴過你嗎?」喻文州說。「我在加拿大看了你的畫展。」
  他幾乎能看見王杰希頭上冒出實體化的驚嘆號。「是嗎?」他說著,慢慢笑開來。「不過那一次我沒有到場……可惜了。」
  「畫家是會到場的嗎?」喻文州有些疑惑。「我以為你們喜歡把自己藏起來,增添一點神祕感。」
  「如果有時間,我有時候會混進看展的人群裡。」王杰希說出口後總覺得自己有些幼稚,臉上有了莞爾。「反正我隨時都可以生出票來。」
  喻文州笑出了聲音。「要我是那些觀展的人,到最後才發現站在自己旁邊的就是創作者本人……真有趣。」
  「其實我常常是哭笑不得的。」王杰希說。「老覺得批評比讚美要多……沒辦法,人都是這樣,覺得全世界都在針對自己。」他又說。「我之前在布拉格遇上一個很能說的,他跟他朋友說個不停——他朋友卻是特別沉默的,從頭到尾點頭次數比開口要多——用的中文,當時覺得真親切啊……」
  「所以你就站在旁邊偷聽了?」喻文州打趣道。
  「不是故意的——他說的可不小聲。」王杰希聳了下肩膀。「那個人好像形容詞用不完似的,同一句話可以換十種說法,但又分析的很精闢……但就是太精闢了,精闢到……抱歉,我只能這麼說——我想掐死他。」
  喻文州大笑起來,似乎又想到什麼。「布拉格……雖然機率挺小的,不過……那個話很多的是不是比我矮一點,頭髮顏色有點黃,語速快起來會有點鴨嗓?」
  「我沒注意他的聲音……」王杰希笑了。「怎麼,讓你想起認識的人了?」
  「這不是正在確認嗎?」喻文州眨眨眼睛,略帶狡黠。「不如這麼問吧——那個沉默著的是不是個帥哥?」
  藝術家就是視覺靈敏,王杰希思索片刻便說:「確實……是特別好看。」
  「好啊這兩個。」喻文州一拍掌心。「難怪晚了一天回來,原來是度假去了。」
  王杰希一驚。「……我是不是無意間把誰給坑了?」
  「沒有。」喻文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我早就有預感了,現在只是有了目擊者。」
  隨後,「……世界真是小。」他悄聲說。

  「我也告訴你一件事。」王杰希過了一會兒後開口。「我買了你們公司的股票。」
  喻文州故作訝異,隨後又神神秘秘的湊到他耳邊:「其實我打算捲款潛逃,所以你趕緊賣了吧。」
  「別鬧。」王杰希笑著推了推他的肩膀。「好好幹啊,好讓我賣的時候價錢好一點。」
  「賣什麼賣。」喻文州聲音淺淺淡淡。「還怕我套牢你不成。」
  這句話放在這兒味道就偏了,於是王杰希側過臉去看他。喻文州正好對上他的眼睛,臉上似笑非笑的,就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你真是……」王杰希聲音嘎然而止——由於喻文州電話再次響起。可那人的腳步卻沒有任何改變,仍舊是和緩的,適合談天的速度,好似他不過是在跟電話另一頭的人報個平安。
  公寓近在咫尺,漆成墨綠色的大門半敞著,一隻橘色毛皮的貓竄出來,卻是杵在不遠處,等著王杰希走過去並蹲下身來,揉了揉那小毛頭的腦袋。喻文州看了眼門牌,又言語幾句,隨即掛了電話。
  「你養的?」喻文州也跟著蹲下。那小東西竟怕生的很,像個內向的孩子般黏在王杰希腿邊,只露出一雙玻璃珠模樣的眼睛。
  「沒有,是流浪貓。」王杰希微微回過身,把貓咪撈到自己身前。「一開始餵過一隻,之後就來了一群,不過只有這隻親我。」
  「你還是一樣。」喻文州輕聲說,遞了遞指尖過去。只不過那孩子沒領他的情,避之唯恐不及。「……招動物喜歡。」
  王杰希捉住了他的手指,慢慢將之推回成拳。「別,牠會撓人的。」
  喻文州卻順勢張開手掌,嵌入他的五指之間。
  王杰希表情隱沒在陰影之下,不是那麼真切,聲音聽上去卻有無奈的笑意——又一次。「你真的會錯過班機的。」


11


  喻文州摸了摸擺在櫃子上的花。紫色的、白色的,不知名的碎花。王杰希以酒瓶盛裝,標籤早已褪盡了顏色,文字輪廓卻仍隱約可見。他不禁撫摸,以指尖,比對待花朵還要溫柔。

  「我只有冷水、熱水,和茉莉茶包。」王杰希站在櫥櫃旁說。「你要什麼?」
  「那就茶吧,謝謝。」喻文州看向他。「這是那一瓶嗎?」
  王杰希抬頭瞥了一眼。「我不太記得了。」只是將茶遞去。「拿去吧,小心燙。」
  「你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嗎?」喻文州並沒有太在意他前一句話。「在你面前,感覺所有人都是後輩。」
  「其實我的客人不多。」王杰希一挑眉。「況且,你確實比我小。」

  他生活技能點得算高,至少家裡布置得很有氣氛。喻文州端著馬克杯正四處看著,王杰希卻是在他身後開口:「既然你都來了,我送你個伴手禮。」
  「是什麼?」
  「拿來你就知道。」他又說。「你……坐吧,隨意坐。」

  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好送的。他只是需要一個沒有喻文洲的空間。畫室被他設在閣樓,很大一個空間,堆著試驗性質的畫。王杰希很久沒去掀那幅畫了,那時候還年輕,不相信一幅畫會耗盡自己所有溫柔,直到最後潛移默化的改變了風格——分明是內斂,卻被人說成了突破。
  王杰希不禁想,要不就把這幅畫送予他吧。他能這麼多年不去看,那再多個幾年,也不會太難。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好笑——這麼大一幅,先不說放哪,運上飛機都是個問題。
  隨意吧,大不了就是留個回憶的尾巴,像感冒,咳嗽拖得再久,總還是能生活。他又看了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想把防塵布再蓋上。

  王杰希從沒想過,若是這幅畫真被喻文州看見,那該是什麼結果——通往閣樓的樓梯明明老舊的不行,這人走起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手被另一雙手制住,背部一片溫暖,喻文州就這樣鬼魅一般的來到他身後。
  那是一張模糊的肖像,冬日的陽光從身後打來,在碎髮邊映出一圈光芒。其他輪廓都只有大概形狀,唯有神情穿透了畫紙,笑意純淨柔和了眼睛。

  喻文州鬆開王杰希的手,指尖向前伸展,卻不敢觸碰。「我那時候是這樣的?」
  「……是的。」王杰希終究是說。「我想是的。」

  「幸好,你變的不多。」


  儘管往後你是三十六歲,四十六歲,五十六歲,我都會記住那個燦爛的、明媚的、二十六歲的你。
  無論我們是否相遇或是別離,我想——

  「於我而言,你是不朽的。」


12


  我積攥一生幸運——卻僅僅只夠遇見你。



Fin.


好啦結束啦。這文就這樣了。
為了自我滿足印成了小本,如果沒出意外會擺ICE2……有人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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