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拉

※Attention※

主CP周黃……少天還是沒出場我真不好意思說這文是周黃了（淚流滿面
（大概是）肖戴上線……糟糕，主CP都還沒個底，副CP先刷上了。
帶點江南味道的故事，年代不好說。篇幅也不好說。
制度是灣耀混雜的，就，別太糾結……

私設有，年齡操作有。

03

　　這天坐報案台的是肖時欽。他只比周澤楷大一屆，所以他們彼此是知道對方的。還在警校時周澤楷在一班，肖時欽則是四班的直系學長。他算是上下整個四班的靈魂人物了。一手長槍和狙擊技術使得無人能出其右，又是個頂尖聰明把警政心理犯罪心理都學個通通透透的人物。不過他體術普通，使手槍又沒有使長槍厲害，還是多多少少被人詬病過——那會兒還分警專和警大，進警專只考核三科，出來做的是一星警員；進警大則是要十項全能，而且科科上看頂標，那分數看了就讓人頭皮發麻，不過一旦進了警大，出來直接就是一線一星警官。
　　不管甚麼官，人對官總會有那麼點細言碎語，就像學生對於學霸有意無意的調侃。肖時欽學校裡射擊教得不都是手槍嗎你怎麼都使長槍？肖時欽你這麼聰明怎麼不去念警大？難道是當年落榜了所以只好委曲求全來念警專嗎哈哈哈——

　　這話周澤楷是聽過的。那時候有個很大的案子，估計是人手不足，上頭從警專裡挑了幾個拔尖的出去支援，但沒敢在校裡張揚。肖時欽就是被挑出去的其中一個，他消失了一整個早上，風塵僕僕的回來便聽到這種聲音，卻還是溫溫和和的一笑置之。
　　對了，既然沒伸張，為什麼周澤楷會知道？
　　因為他本來也是被挑出去的一個。那時幾個學長看到這麼個安靜靦腆的學弟也在列中多少有些訝異，後來見他仍為一年級生，最終便還是沒把他派出去。

　　學長鬧他，學弟留下來會不會失望啊？
　　周澤楷訥訥的說，不會啊。
　　學長又說，那我們的皮鞋就拜託你啦？

　　警校生活嚴，皮鞋都是要自己擦個啵亮的。肖時欽無奈的拍了一把那學長的肩膀說，你還有心情逗學弟呢？

　　後來周澤楷真的把被派出去的學長們，一共六雙皮鞋給擦了。
　　那便是他和這個學長為數不多的交集。現在就要變成同事了，感覺說不上來，但總不壞。

　　昨天肖時欽放假掃墓去了，周澤楷走後他才收假回來，正好錯過。清明後的天氣還是有些濕涼，積在關節裡格外痠軟。肖時欽在他走進局裡時抬起頭：「早安。」他說。

　　周澤楷微微一笑。「學長、早。」
　　「昨天我不在，就沒見到你。」肖時欽闔起手裡的資料夾。「年資這麼近還調到同一局裡，我們還挺有緣的。」
　　「嗯。有緣。」
　　肖時欽聽他慎重的答，跟著笑起來。「你還是那個樣子啊。」
　　周澤楷眨眨眼睛。「學長……記得我？」
　　「依舊帥得慘絕人寰啊學弟。」
　　周澤楷沒被少說帥，可他臉皮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抿著唇角笑了笑。最後才擠了兩個字：「不敢。」
　　肖時欽揮揮手讓他進後面去：「行了，你趕緊換衣服去吧。第一天上任要加油啊。」
　　「好。」

　　置物櫃裡有一面鏡子。周澤楷脫下外套時覺得內袋格外的沉，摸了一把才發現他把那短劍給帶出來了。繃帶纏得嚴嚴實實，只有劍柄頂端露出一點冰涼的顏色。這種東西帶進局裡來是有些敏感的，他有些心虛的疊起外套，又把上衣褲子全往上頭蓋，眼不見為淨一般。
　　換上制服，周澤楷把警帽拿來往頭上扣，站遠看了幾眼，又火速拿下來塞進櫃子裡。最後他關上櫃門，抬手摸了摸從一勾變成一星的肩章。
　　還是物歸原主吧。他這麼想。

　　出更衣室時肖時欽正進辦公廳接內線，一邊有個人坐在他的位子上，莫約是個女孩子，寬大的警員外套攏住身軀，似是熟睡。肖時欽低聲說著電話，一手伏在女孩子的背上輕輕拍打。
　　那實在是個安靜美好的畫面。周澤楷正想默默的拐開腳下步伐，肖時欽便已掛上電話。

　　「她叫戴妍琦。」肖時欽自顧自的說起來。「和祖父母住在兩條街外。」
　　「父母因為意外，已經走很多年了。兩老年事已高，行動不便，只能偶爾擺攤維生。一家子主要的收入來源，是她的獎學金。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哪裡嗎？」
　　周澤楷默默的聽著，搖了搖頭。
　　「是在窯子外面。」肖時欽輕輕開口。「祖父得了癌症，念書之餘她還同時打了兩份工，加上獎學金卻還不及醫藥費的一半，所以她想把自己賣出去。不過還沒踏進花街一步就被我撈回來了。」
　　「你的轄區可能也會有這樣的孩子。」肖時欽看著戴妍琦從臂彎裡露出的小半張臉，摸摸她的頭髮，才抬起頭來看著周澤楷。「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學著認識自己轄區的每一個人。」
　　然後又笑。「雖然你話少了一點，可能沒辦法跟人侃起來……不過你頂著這張臉應該還是能受不少大媽喜愛的。」
　　周澤楷抿著唇角——他似乎只要一不好意思就會這樣——先是看了看女孩子，又看了看學長。「……怎麼做？」
　　肖時欽說：「哦，查戶口啊。」

　　戶口簿不厚，但十多本碼在桌上一字排開還是挺壯觀的。不過這種景象只會有巡官來檢查的時候才會出現，周澤楷只要搞定自己的管區就可以。徽州人口流動大，搬家的人一多，查戶口的頻率也會高些。周澤楷正兢兢業業的抄寫，簿子翻到下一頁時手卻頓住了。

　　一戶人家底下寫著：黃少天。
　　他看了眼寫在一旁的生日，卻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

　　周澤楷想了想，還是默默把手指卡住了頁數，繼續翻下去。少天這個名字是不是菜市場名說不準，但徽州這麼大，誰知道有多少個黃少天？
　　說起來這還有點公物私用了……唔，我只是要還東西。周澤楷給自己心理建設。
　　結果一本翻下來就找著三個黃少天，得了，要是這人不在自己管區呢？周澤楷看了眼櫃裡一排的戶口簿，有些懊惱。

　　不過這懊惱也持續不了多久。張佳樂蒙著一身塵埃回來，臉色不大好看，看到周澤楷也只是很勉強的笑笑。他進了廚房，比他早些回來的葉修正在炒菜，嘴裡還銜著菸，一串灰要掉不掉的。

　　「怎麼樣？」葉修頭也沒回，話說的含糊不清。
　　「沒怎麼樣。」張佳樂說。「蹲了半天，連隻老鼠都沒有。」
　　「消息到底行不行？」
　　「大概是打草驚蛇了。」張佳樂精神很差，超額值勤讓他有些暴躁。「我就說那時候不該衝。」
　　葉修抬起握鍋子耳朵的那隻手，把菸拿下來抖了灰。「上場的不是他們，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把菸塞回嘴裡繼續說：「況且上頭說衝，咱能不衝？這事兒誰都不服氣。」
　　張佳樂氣笑了。「我說老葉，你倒是很沉的住氣啊？你什麼時後變這麼乖了？」
　　葉修斜了他一眼。「注意你的口氣啊張佳樂，那天我也在場，結局既成事實，你再嚷嚷又有什麼用？拿個盤子給我。」說完伸出手勾了勾。
　　「既成事實？」張佳樂看了看他的手，一肚子火就炸上來。「他娘的孫哲平還在加護病房躺著呢！我們一線一的命比較賤是不是？」
　　葉修伸出去的那隻手折回來，把菸給摘了捻進菸灰缸裡。「你吼我有什麼用？得，我是一線二，所以你就把火往我身上撒？你倒是有理了？」這人從來沒什麼正形，認真起來格外嚴肅，卻仍是帶有他一貫的平靜。「那時候人槍口是往腦門上瞄的，要是再晚一步他就不會只是躺加護病房了。」
　　張佳樂瞪著抽油煙機，胸口鼓脹起來，又深深沉下。他知道葉修在說什麼，也知道那都是事實。葉修關了火，就在一旁看著，等著。前者攥緊了手，連帶臂膀也緊繃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深洩了一口氣，彎下腰從碗櫃裡拿盤子出來。

　　「喏。」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道歉。」葉修又回到那個吊兒啷噹的死樣子。「沒關係，大人不記小人過。」
　　張佳樂手裡的盤子差點掉地板上。「你大爺。」
　　葉修聽他底氣虛得很，最後還是說了一句：「樂樂同志，你該去好好睡一覺。」
　　「正有此意。」
　　「欸你午飯不吃啊？」
　　「沒力氣。留一點給我唄。」

　　葉修關掉抽油煙機，把菜盛了盤，看都沒看門口一眼，卻道：「小周，你要是餓了就吱一聲，不用在那兒呆著。」
　　被點名的人這才探出一顆腦袋。周澤楷本想借自行車鑰匙，是被張佳樂一聲吼定在了門口。廚房的抽油煙機老了，聲音很大，葉修估計他也沒聽見什麼——其實也沒什好聽見的。
　　「前輩還好？」周澤楷從善如流的擺開了碗筷。
　　「沒事，睡個覺起來還是一條好漢。」葉修一手一盤菜往餐桌上放，三菜一湯熱得冒煙。「把肖時欽喊進來，開飯了。」
　　周澤楷走出去，又走回來。他們這兒沒有一起開飯的規矩，所以葉修已經自己開吃了，邊等他說話，等了半天才聽他憋出一句：「戴小姐……帶便當給他。」
　　葉修一口湯差點從嘴裡噴出來。「戴小姐？」
　　「戴妍琦。」周澤楷補充。
　　「哦戴小妹妹……」葉修差點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好歹把腳給收回來了。「那就不喊他了。平常炒菜的不是我，就湊合著吃吧。」

　　稀哩呼嚕的吃了一頓，周澤楷才提了正務：跟葉修借自行車鑰匙。
　　「之前給你的管區資料看了？」葉修問他。
　　周澤楷點點頭。他接的是一位叫張益瑋的警員的管區。老警員上個月才退的休，資料還挺新。
　　「你那有條大街，老張之前和小販們訂了規矩，哪些時段能擺哪些時段不行，只要延續下來就成。不過你是新管區，和老百姓的關係要自己打起來，不然幾個膽子肥的可能會採你頭上一個勁兒的給你瞎搞。」葉修說。
　　「這樣、沒問題？」周澤楷提問。
　　葉修這次沒跟他對上電波。「什麼沒問題？」
　　「縱容小販，不合法。」
　　「哎，小周同志很是正直啊。」葉修咬了支菸，手虛掩著點火。「小周去過菜市場不？」他問這個就是圖個回應，這麼大個人沒去過菜市場的大概也只有富到不能再富的紈褲子弟了。
　　果然周澤楷回答：「去過。」
　　「早上的時候，他們是不是都占著馬路，把遮雨棚往外伸出來好一大截？」
　　周澤楷腦袋聰明，大概能知道他要說什麼。「……嗯。」
　　「你覺得那樣也沒什麼奇怪的吧？畢竟是早市。」
　　「是。」
　　「那也是違法的，不過從來沒人抓。」
　　葉修呼出一口菸。「會擺流動攤的大都是可憐人，他們一天就賺那麼點，吃不起紅單。可徽州的觀光，很大一部份是這些人帶起來的。」

　　「要正直，也要正直的有人兒味，懂不。」


　　周澤楷揣著戶口簿，跨上自行車兩腳一蹬就滑出個老遠。他一開始還戰戰兢兢的，不過實際做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難。鄰里的消息靈通，過沒多久人們就知道來了個新管區。雖然講話磕磕碰碰的，不過溫和有禮貌的個性倒還是討得很多人歡心。
　　哦，也許會多加上一句：還是個好看到沒邊的年輕小伙兒！

　　看著眼前氣闊的大門，周澤楷只覺得掌心略為冒汗。徽商名聲遠播，眼前這戶便其中數一數二的大家。可生意要做大，在怎麼樣都絕不會是完全清白的勾當，只是藏得好不好，關係通不通的問題罷了。周澤楷自認不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可葉修卻讓他一個新人接這樣的管區——也許真的只是人手不足，但背後盤根錯節的關係也確實不是他一時半刻就可以理解的。

　　……即使他只是想查個戶口。
　　其實他來敲這家的門還是有別的目的在的——這戶人家姓喻，寄宿著一個表親，就叫黃少天。

　　周澤楷秉持著今日事今日畢的精神，只想盡快將這事了結。也許是這個名字很琅琅上口，不知為何他就是被撓得靜不下心來。黃少天、黃少天。他在舌尖上玩弄這三個字，滾過來、滾過去。

　　他彎起手指敲開門板。

　　「你好。」周澤楷脫帽致意。「新管區。」
　　應門的是個小姐。「你好……」見他一身警服本還是神色緊繃，可一對上眼便立馬眉開眼笑起來。「請問有什麼事？」
　　周澤楷彷若無覺。他翻開戶口簿，又一隻手流暢的開了水筆筆蓋，一起遞了出去。「這裡、」他用筆尖指指「黃少天」下方一片空白的欄位。「不完整。麻煩補上。」
　　那個小姐手都還沒接過筆，一看見那名字，眉頭卻是蹙得比方才更深了。周澤楷心裡不禁讚嘆了一下這位小姐發達的顏面神經，人就落下一句「麻煩你等我一會」接著旋風似的卷進了屋內。

　　門戶半掩著，他只能隱約看見人跑到一個華貴的婦人面前，目光幾次掃到他身上，又似交代了幾句，搖頭甩手讓她離開。周澤楷在原地站了足有五分鐘時間，才有一個儒雅的年輕人走過來，伸手敞開了門扉。

　　「管區，不好意思。」那人說著，又接過他手上的筆，流暢的寫起來。「讓你久候了。」

　　周澤楷與他對視一瞬。年輕人的眉清目秀，眼神溫和而認真。
　　只見他指間字條緊緊按在戶口簿中央，拇指掩住一半龍飛鳳舞的筆跡，僅能看見頭一列。周澤楷眼珠輕輕偏過，看見與「黃少天」並排的「喻文州」三字，只覺得門扉之內刀般鋒利的視線，朝著腦門襲來。

　　「警官，喻某有一事相求。」

TBC

即使爆了字數還是沒讓黃少出場（搥地板
下一章就有黃少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