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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喻】你有一雙美麗的瞳眸(山海番外二)

一個平行時空。有些bug,請不要在意……









  「你又給果皮吃炒雞肉了吧。」喻文州的聲音幽幽傳來。
  王杰希正炒菜呢,仗著廚房聲音大,朝外頭喊了一句:「你說什麼?」
  果皮在他腳下繞著八字,喵嗷嗷個不停。王杰希抬起右腳,腳背貼住小動物側腹,溫柔的把牠拱到一邊,又低頭豎起食指,抵在緊抿的唇前。貓咪恍若未聞,白蓬蓬的臉頰朝他黏過來,鬍鬚輕輕摩娑腳踝。
  「別裝啦。」喻文州稍稍加大了音量。「牠那聲音一聽就是吃了好料的。」
  王杰希一邊要顧菜,一邊要蹲下來給貓揉耳朵,忙得要死,什麼話來都左耳進右耳出。「去找你爹,乖。」他低聲說,把貓拎出廚房。

  待王杰希關上爐子,拎著鏟把鍋裡的魚香雞丁堆進盤中,轟隆隆的抽油煙機迅速小下聲來。一聲牽著絲兒的喵嗚把他喚回了頭,卻見是喻文州抱著貓倚在門邊。長長的家居褲掩在赤裸的腳背上,懷裡小動物給他修長的指頭撓著下巴和脖子側邊,舒服得直呼嚕。
  「你過來做什麼?」王杰希從櫃子拿下來兩副碗筷。
  喻文州逗著果皮,沒瞧他。「來看看你。」
  王杰希走過去,把鼻尖湊到他眼睛下頭。「看見了嗎?」
  喻文州微微抬起頭來,蹭蹭他的臉頰,想吻他,卻吻偏了,雙唇印到嘴角。「看見了。」
  「看見了就回去坐好。」王杰希說。

  喻文州由著他把自己拉到餐桌坐下,果皮靈巧的跳出主人懷抱,亦步亦趨跟在後頭。桌上已經擺了一盤肉餡蒸蛋和酒香豆苗,王杰希把魚香雞丁擺到他手邊,握著他的手觸碰碗筷,微微溫熱又冰涼。
  果皮在討食,從王杰希腳下繞過四個桌腳到喻文州腳下,又繞回來。
  「瞧你把牠寵的。」喻文州怕踢到牠,不太動,任小動物柔軟的毛皮來回磨蹭。「胃口都刁了。」
  「……給牠吃的時候還沒調味。」王杰希辯解,悄聲無息的夾起一筷子酒香豆苗放進他碗裡。「別擔心。」
  「牠知道你這裡討得到吃的,就會一直討。」喻文州微微低頭,對著桌子下面說。「饞鬼。」
  「下次不會了。」王杰希承諾。

  喻文州慢慢的夾菜吃飯。王杰希把一塊肉餡蒸蛋偷渡給他,然而不慎手抖,觸到了喻文州的筷尖。喻文州頓了頓,摸索著夾起來,卻是抬起身子手臂,朝對面遞去,在王杰希下巴碰出一塊油漬。
  王杰希愣了一下,還是微微低頭,張嘴吃了。
  「騙人。」喻文州說。「你哪裡捨得。」

  頭頂吊燈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上映出兩塊光斑,像是兩個細小的破口。多次迫降的衝擊在那後頭留下了病症,無聲無息的潛伏、壯大,然後摧枯拉朽的奪走了他的愛人的光明。
  但眼睛本身沒有受到什麼物理性質的傷害,鑲在眼眶裡,看上去和從前並沒有不同。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都還會彎,生氣難過的時候,眼皮底下就有陰翳浮動,做愛的時候,也會被高潮逼出淚水。
  他摯愛的飛行奪走了他摯愛的一雙眼睛,但沒有了飛行,他便也不可能遇上喻文州。
  所以恨無可恨。於是悔無可悔。飛行沒有欠他,也沒有欠他的愛人。他們幾番波折,先後退役,此刻得以共度餘生,已經是王杰希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

  喻文州試圖收拾餐桌,站起身來,把碗盤疊到一處。正要把手伸向對面,沒摸著飯碗,反倒摸著了王杰希溫熱的掌心。「你的指甲長了。」王杰希說。
  「是嗎?」喻文州在他的包裹裡搓了搓指尖。「……好像有一點。」
  王杰希覆上他拿著碗盤的另一隻手。「我來。」
  喻文州朝他翹了一下嘴角,很快隨著眼簾低垂下來,手也鬆開力道,盛過菜餚而微微油膩的盤子便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依然有光感,也並非完全看不見。一片混沌的視野裡,有幾道破碎的裂痕,最大的一道橫亙在偏右位置,開口斷斷續續,細細收在視野中下處。王杰希堆疊餐盤碗筷的身影晃進來,輕易的就填滿了。伴隨瓷器流暢碰撞聲響,他轉身,便有腳步聲輕輕踱遠。

  兩個人吃頓飯用不了什麼餐具,加上炒菜鍋,也沒一會兒就能洗完。廚房有個微微外推的小窗台,上頭放著若干盆栽,王杰希總要湊近了聞才能勉強分出哪一盆是香蜂,哪一盆是薄荷,比不過喻文州只要上手摸一摸,一摘一個準,從未出錯。
  燒水要一些時間。果皮又窩進喻文州懷裡了,王杰希從臥房拿來指甲剪時,他正捏著貓咪前面兩隻爪子:「不要再跟你爸討東西吃了,聽見沒有?」絮絮叨叨。「你就是看你爸好欺負對不對?」又往下摸到肚皮:「瞧你這肚子肉,比我還凸。」
  貓任他左右擺布,估計一個字都沒聽。王杰希搬了凳子坐到對面,被這幾句嘮叨逗得低聲笑起來。他牽過喻文州的手,刀口正要銜住多餘的甲蓋子時,喻文州卻微微攏了攏指頭。
  「我可以自己來。」他說。
  王杰希明知他看不見,還是瞟了他一眼。
  「我上次就是自己剪的。」喻文州又說。
  「你上次把自己剪流血了。」王杰希反駁。「放鬆。」

  左手剪完換右手,指甲一小段一小段落到地上鋪好的報紙。王杰希執起他擺在地上的腳踝時,喻文州的聲音才終於又響起:「我這樣好像被大老闆包養的小情人。」
  「大老闆可不會幫你剪指甲。」王杰希說。
  喻文州輕輕笑了:「所以你承認包養的部分了?」
  王杰希捏著他的腳心:「我承認情人的部分。」

  喻文州偏了偏頭,努力想要把王杰希納進自己視野裡唯一一道縫隙,卻只能捕捉到他低著頭而垂落下來的髮絲。他放在貓咪背脊上輕撫的手早已停下來,果皮扭頭看了看主人,便從他鬆鬆的懷抱裡跳了出去。
  「我要被你寵成廢物了。」喻文州說。
  王杰希知道他想說什麼,抓重點抓得非常準:「你不是廢物。」
  喻文州不理他。「我也想把你寵成廢物。」
  王杰希覺得他蠻不講理,不想回應了,只是把他的右腳放下去,抬起他的左腳擺到大腿。
  「王杰希,你會不會覺得……」
  刀片狠狠咬下,「喀」的一聲,嚼下來小小一塊多餘的指甲片,落到地上,令喻文州的話語戛然而止。
  王杰希說:「我不覺得你是廢物。」
  喀、喀、喀。
  「我不覺得你在拖累我。」
  喀、喀、喀。
  「我不覺得我一個人生活會更好。」
  喀、喀、喀。喀、喀、喀。
  他把指甲刀放到一旁的桌上。
  喀。
  「我照顧你,不是為了報答你,而是因為我愛你,就算你是眼瞎耳聾,缺腳斷手,我的餘生都非你不可。」王杰希把他的左腳從自己的大腿上移下來。「這樣你明白了嗎?」
  喻文州低著頭,搓揉甫修剪完而有些粗糙的指尖——過了一段時間後,它們都會不知不覺便得圓潤平滑。王杰希彎腰把盛著指甲屑的報紙揉成一團,喻文州的聲音便在頭頂上輕輕響起來:「我也想替你下廚,給你打下手,幫你簽收你的信件和包裹;我也想給你剪指甲,剪頭髮,剪新年用的窗花。」
  「我也想照顧你。我也愛你啊。」喻文州在膝頭攤開兩隻手掌。「這樣你明白了嗎?」

  以前他看人的時候,眼睛都像迷霧一樣,總讓人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被他放在眼裡;然而現在他每一次眨眼,把兩顆玻璃珠子般的眼瞳掩到眼簾之後、又張開的瞬間,王杰希彷彿都要被這一對清澈的瞳孔看透了靈魂。
  喻文州感覺自己被擁住,胸膛和臂膀的溫暖落到周身。王杰希的髮尾有些長長,蹭在他頸邊。
  「我前幾年胃病復發,很嚴重,記不記得?」
  「記得。」喻文州在他耳邊說。「還住了兩三天醫院。」
  「我是不是跟你說,路上車多,要你別來看我?」
  喻文州在他的肩窩點頭。「嗯。」
  「其實我知道你每天都有來。」王杰希撫摸他的頸後。「就在門外待著,也不讓我看你一眼。」
  鎖骨一陣癢,大概是喻文州眨了眨眼睛。那人甕聲甕氣的說:「我以為我藏得很好。」
  「你是藏得挺好。」王杰希笑起來。「要不是巡房的護理師告訴我,我可能還真不會知道。」
  喻文州跟著低聲笑了。「你這時候應該說『你的腳步聲我聽了二十年怎麼會聽不出來』之類的話才對吧。」
  「……你知道,我對你一向很誠實。」王杰希說。

  「那時候我就想,你不僅獨自摸索路線,還自己上街實現,甚至真的成功了。」王杰希又道:「……是我自己忘記了,你本來就是這麼了不起的一個人。只要你想,你一直都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所以我當然明白。」他說。「我接受你的一切不便,你也不要再感到無力了。」

  喻文州兩隻手扣在一起,貼住王杰希後腰,拇指摩娑他襯衣的皺褶。好一會兒,他才抵著王杰希的肩頭說:「我要是再年輕一點,大概就沒那麼容易被你哄住了。」
  「沒有哄你。」王杰希說。「我很認真。」
  「我知道。」喻文州回答。「……這是天時、地利、人和。」
  然後他遲疑的抬起頭,「……你是不是在燒水?」

  王杰希一秒從沙發上蹦起來,走出去兩步,又回來拉喻文州的手。果皮原本閒適的窩在風扇旁邊,被他們幾個大動作驚得逃之夭夭。
  壺裡水早沸了,不過好歹還剩一半。王杰希旋上爐子,轉頭看喻文州探到窗台前,伸手去碰上頭的盆栽。他指頭搓了搓其中一片的葉子,道:「你要泡茶嗎?」又嘟嚷:「薄荷得修一修了。」
  王杰希把目光從他身上移到那綠油油的一片:「……我分不出來哪個是薄荷。」
  喻文州折下來一支,走近了,摸索著放到他手裡。「這個莖摸起來一節一節的是薄荷。」又把手伸進香草堆,折下來另一支。「這個葉子摸起來毛毛的是香蜂。」
  王杰希用右手搓了一搓,又用左手搓了一搓,坦白道:「老實說,我覺得摸起來差不多。」
  「那你用聞得唄。」喻文州聞了聞自己手指,又朝他伸過去。「這個有檸檬味的是香蜂。」
  「好主意。」王杰希點點頭。「但他們現在長到一塊兒去了。」
  「……」喻文州把莖葉拿回來,放到水龍頭底下清洗。「那你就一塊兒修了吧。」
  
  他們用修剪下來的香草葉子泡了茶,包括喻文州一開始折的那兩支。王杰希用托盤裝著茶壺和茶杯,一同端到客廳。他們屋外有一個小院子,不過南方多蚊蟲,一般都拉著紗門,但並不阻擋西斜的陽光。果皮熱愛那一塊被陽光曬暖的地板,一到點就要躺在那裡,不分四季。喻文州總怕牠中暑,夏天時不時要把牠挪到陰涼處,貓兒難得露出反抗的姿態,叫聲裡全是埋怨。後來王杰希把風扇挪了過去,算是變相的妥協。後來乾脆多添一張小桌,他和喻文州就坐在相鄰的位置,跟著貓一起沐浴陽光。

  那樣的溫度,可以把人從裡到外都熨得妥貼,喻文州經常暖得睡著。王杰希總覺得趴睡對腰背不好,冬天還容易受涼,為了不讓他輕易打瞌睡,會唸報紙給他聽。喻文州聽他念到口乾舌燥,茶換過一壺又一壺,還要跑廁所,實在不忍,於是道:「你別忙了,歇一歇吧。」
  「那你別總是在這兒睡著。」王杰希說。「我現在可抱不動你了。」

  為此他們買了一台新的收音機——還能播光碟。王杰希把喻文州的手指按到調頻道的轉盤上,出現雜音時,他便慢下來,一點一點往正確的位置推。柔美的女聲逐漸清晰:

  今夜還吹著風 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份外的輕鬆
  也不是無影蹤 只是想你太濃  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愛的路上有你 我並不寂寞
  你對我那麼的好 這次真的不同
  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  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

  親愛的人 親密的愛人   謝謝你這麼長的時間陪著我
  親愛的人 親密的愛人  這是我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分

  這是我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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