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永遠快樂

通稱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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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中心/喻王喻】不破

哇上次給眼兒寫生賀居然是三年前啦
有一點喻王喻呃可能不是一點


01

  坦白說吧,我很久沒提起王杰希了。

  作為魔道學者,他天賦異稟,作為一城之主,他賢和愛民,承先啟後,傾盡一生為微草的未來鋪下康莊大道,這些和那書上寫的都相去無幾。

  事實上最重要的也就這些了。

  我並不那麼熱愛回憶他。我不避諱他的名姓,稱他「至上的魔術師」或「過去那位王不留行」——那都太長了,麻煩,費舌頭,我就管他叫王杰希。

  我遇上王杰希時很年輕,而他比我還更小一些,頂著一張慘白慘白的臉,五官很淡,毛髮很黑,披風也是黑色的,把脖子以下裹得嚴嚴實實,看上去簡直像一張行走的遺照。

  我不喜歡他,但這不能怪我,任誰第一眼看過去都會覺得他不討喜。那時候王杰希身子還沒竄高,一雙手倒像個普通少年般高溫,我都做好了要被灼傷的準備,他釋放出來的魔力波長卻非常適中,我毫無抵抗能力,便同他飛了整整一刻鐘。

  飛到中途就該釋懷了,只是當時不肯認,全推給了不可違背的本能。我族生來青睞強大之人,這是宿命,然而對上的能是王杰希——這個我在當時也是不認的——則當真是我幸運至極。


02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滅絕星塵。
  那支被微草第一魔道墊在屁股下面,能飛天能施法能抽人嘴巴子的掃帚。
  正是敝人在下我。

  器物自然是不能說話的,所以嚴格說來我該是掃帚靈。我們如何而生、生得如何,全憑機運和緣分,也不一定跟器物本身風格一致,例如拳皇一雙烈焰紅拳揍遍整個榮耀大陸,那拳套靈卻是一對雙生的小蘿莉,一左一右的黏在拳皇肩上,那畫面我看十次笑十次;例如那鬥神,手握一杆挑破天下無敵手的卻邪,然而那戰茅靈生成一位美艷的大小姐,鬥神休息時席地而坐,她總要嫌棄似的退兩步,在後頭正兒八經的站著;例如人們聽到滅絕星塵總會想到華麗閃耀走位風騷,可我生得絲毫搆不上這些光明燦爛的字眼兒,更像個難搞的糟老頭兒。

  總有人說武器隨主人,我說那都是扯淡,要是真有,那也不過剛好而已。廢話,要是將來換個主人,難道還得把性格也換了?那我們器物靈還不遲早整成個靈格分裂。器物就是器物,主人要把咱們往東甩,咱們就不可能往西飛,基本物理定律還是得遵守的。所以說來說去我們靈生得如何,感受如何,其實都沒差,反正人一般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林杰造出我來,實屬不易。畢竟當時微草只有小小一撮,人數也小小一撮,說是個鎮,不如說是個商隊。他花了兩年造我,用一年習慣我,認定我還有更大的力量,只是他沒能發揮,從此四處奔走,走了十年,方才尋得一個王杰希。

  我不喜歡回憶林杰。比回憶王杰希還要不喜歡。滅絕星塵造出來兩年就生了掃帚靈,全拜他所賜。我想他肯定也有過遠大想望,否則不會堅持每個夜晚都出外撿拾星光,餵養整整一月攥成一捧,只為做成我掃帚後頭的一小束尾巴。

  結果他轉頭就把我拱手讓給一個小孩兒,看我倆處得還行,就自己騎著把破爛的老東西遠走高飛。

  我不會說恨他,但我確實感覺被辜負。他走那天我拚了老命抵抗王杰希的召喚,王杰希本來還真不打算帶上我了,過沒兩分鐘,方士謙便衝進來拎起我,一把甩進王杰希懷裡。

  「它不肯飛,就拎著!難不成以後放屋裡給你掃地嗎?」說完就暴跳如雷的走了。

  王杰希知道他心情不好,默默的沒答話。我心情也不好,不想體諒他,他也真的拎我走了一路。


03

  我那時候其實就該察覺:王杰希也許看得見我。

  魔道學者施法步驟如下:首先要唸咒,請精靈開門,上繳精神力,繳多少憑你想施多大的法,自個兒拿捏;然後再念請求的咒語,告訴精靈你想幹嘛,如果你念得好,精靈聽清楚了,他就會照你說的做,反之就什麼也不會發生,或威力不如你預期,甚至根本搞錯你的意思,當然,已經交出去的精神力是不會還你的。

  精神力是什麼?就是你的腦子,一下子用得太多、太快,首先會頭痛,再者渾身無力,要是用到透支了,就會變成傻逼。

  簡單來說,魔道學者就是一群腦子用不完拿來作死的瘋子。不得不說,後面這學者二字實在起的好,光聽就有一種遲早走火入魔的flag感。

  王杰希很早就出名,我前面說過,他天賦異稟。那麼複雜的施術步驟,到了他這兒,輕輕動幾下嘴唇,腰間原本空空如也的燒瓶就突然裝滿了液體,拿起來一摔,腳下就化為一片火海,或霜原,或別的什麼。一塊草皮他想燒十分鐘,就燒十分鐘,想燒一半就不會燒成三分之一,想燒個精光就不會留下一片草屑,燒完臉不紅氣不喘,何來頭痛。他無攻不克,所向披靡,很多人一開始輕視他小小年紀,結果沒有一個不被打得慘兮兮。

  他倒也不會仗著自己強大就鬧事,看那張萬年冰山臉就知道,這是個自持驕矜的主兒。只不過人家招惹上來,到底是氣焰囂張的少年年紀,一般都會奉陪到底。王杰希打起架來有股瘋勁兒,不是那種不要命的瘋,就是會讓人不禁想這傢伙到底想打到什麼程度。不過我覺得那都是想多了,就從王杰希動不動就拿我打人臉來看,他就是傲,喜歡挫人氣勢,你越氣,他越high。打完腳不沾地直接飛走,對躺在地上的人看都懶得看一眼。

  然而出來混的遲早要還,那日大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王杰希一個不小心飛進黑街,又一個不小心砸了幾個攤子。他顧慮無辜行人,黑街的瘋狗可不,幾個人站起來,腿都比他腰粗。王杰希再厲害也不能一挑一堆,輸得亂七八糟,渾身掛彩。

  我靠著他手裡一絲殘存的法力駝著他飛回大隊,一路橫衝直撞不知道嚇翻多少商人的酒杯和盤子,直到我用盡力氣跟王杰希一起摔進方士謙屋裡。

  方士謙走過來拿起我,力道很輕,可臉上氣得目眥盡裂。他把我放到王杰希屋裡,然後風風火火的回去了。我拿手摸了摸臉,抹下來一道薄薄的血,不痛,傷口大概只是細細一條,也就沒管。

  不知過去多久,王杰希回來了。方士謙到底厲害,即使把他包得像個木乃伊,兩條手臂也都吊著,但居然能走了。他一屁股坐在我對面,過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動了動,就見他倒出來一支煙,叼在嘴裡,用極其扭曲的姿勢點了。

  他看起來像在放空,又像在看滅絕星塵,後來才發覺他好像是在看我。他盯著我好一會兒,然後把眼睛湊到滅絕星塵旁邊,用他殘破的手翻了幾圈。

  我忽然感覺臉上一陣癢。王杰希把滅絕星塵放平了,一小股魔力纏在他少數完好的兩支指頭上,從指尖發出,填滿那道幾不可見的傷痕。末了,他翻身上床,再也沒多看我一眼。


04

  方士謙是個好傢伙。偶爾我心情好了,也會跟著別人喊他治療之神。至於他聽不聽得見,那是另一回事。他和林杰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性格倒是和林杰相反,又烈又倔,於是王杰希剛接手我那會兒,他的臉色幾乎沒有好過,一點就著,像個地雷似的。我明白他的感受,所以並不討厭他這樣的性子,反倒覺得暢快。

  林杰走了,方士謙卻沒有跟著去,留了下來。他儘管接受王杰希,嘴上功夫還是要逞一逞,動不動就跟王杰希對著幹,那種明亮舒爽的神色卻徹底從他臉上消失了。我有時看見他陰惻惻的表情,總覺得心裡發堵。可王杰希不知道是情商太低還是把腦子都獻給了精靈,明明自己前一分鐘還在告誡人不要在意垃圾話,後一分鐘方士謙嗆兩句他肯定就不會只回一句,我聽他倆講相聲,能聽一下午。

  屋裡隔音普通,我躺在王杰希房間地板上,無聊,隱約聽見樓下好像有人在喊什麼,決定使一回自己的靈體特權,穿牆。

  方士謙作為微草的大前輩,座位在最前端。他一隻腳蹬在桌上,跟個流氓似的:「黑街的人打了我們小隊長,我們該怎麼做?」
  底下人吼得震天響:「幹他!」
  方士謙整個人站到桌上去吼:「以微草之名,幹死他丫的!」
  「幹死他丫的!」
  然後他們拎上傢伙,一個個砲彈似的衝出了門外。

  我縮回去樓上。王杰希睡得跟豬一樣,連身都沒翻一翻。半個時辰後,他終於醒來,坐在床上左右望了望,眉頭蹙得簡直能夾死蒼蠅。肯定是周遭靜過了頭,令他覺出異樣。他拿我當拐杖,一步步走下樓。見到空無一人的大堂,被繃帶裹了大半的臉看不出有什麼變化,腳步也只是微微一頓,就走去廚房,鼓搗出兩手食物,回到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板凳上坐著,慢吞吞的吃。

  他吃,我發呆,呆著呆著回過神來,發現他靠在牆邊,又睡過去了。一夥人回來,大老遠就瞧見王杰希,打頭陣的兩手張開把後頭都攔住,一干人等立刻消音,溜進大堂,靜悄悄的搬醫藥箱搬凳子,還真沒把王杰希吵醒。方士謙走在最後頭,只朝我倆這兒輕輕瞥一眼,之後同樣無聲的給大夥兒療傷去了。

  或許是方士謙帶起來的風氣,微草底下的人大多鬧騰,早年又被脾氣好的林杰寵著,這麼安靜的時刻著實不多。要是有,也十之八九是被王杰希的氣勢煞住了。一開始王杰希並不像林杰有那麼強的領導魅力,第一,他小,跟大夥兒有點代溝,第二,他不太笑,很難親近。早些時候不服他的大有人在,王杰希一不懷柔二不攏絡,每天朝九晚五除去三餐時間開放單挑,就連方士謙都跟他挑過一場。挑完王杰希就小老師般的說哪裡好哪裡不好還有沒有體力我們可以再挑一場。大夥兒本就不是窮凶極惡之徒,看他一個小少年這般認真模樣,誰都氣不起來。這一來二去,就挑出了感情。不過一個星期,各個都一口一個隊長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怕到了——王杰希勝率實在高得嚇人。

  療完傷的眾人該幹啥幹啥去。方士謙拎了條毯子想給王杰希蓋上,我這才後知後覺的聞到他一身腥氣。王杰希大概也被衝到了,迷迷糊糊的就要醒。方士謙見他醒來,一秒把毯子藏到背後,另一手轉了個方向,不輕不重的往王杰希後腦搧去一掌。「在這兒睡幹嘛?看門哪?」
  王杰希抬起頭來。「你們去哪兒了?」
  「打群架。」
  「打的誰?」
  「已經完了,沒你的份兒。」
  「你也去?」
  「我怎麼不去?」
  「你一個奶媽打什麼群架?」
  「我現在就能打死你,要不試試?」方士謙已然掄起拳頭。
  王杰希皺了皺鼻子。「你身上好腥。」
  「多聞聞,這是老子光榮的戰績。」
  王杰希微微抬起手,指尖纏著淡淡光芒。
  方士謙躲了一下:「幹什麼你?」
  王杰希鍥而不舍的抬高手:「你臉上有傷。」
  方士謙嘁了一聲,作勢拍開他的手:「我方士謙有傷還需要你?」
  王杰希不管他,用力朝他傷口按了下去。方士謙倒抽一口氣,立刻炸了:「王杰希你他娘的什麼毛病!」
  那一下就已經足夠讓王杰希把魔力灌進去,他抽回手:「你給大夥兒療傷,耗魔,分你一點。」
  方士謙冷哼:「不勞您費心。」又咬牙悄聲道:「我警告你,你那手要是再動,包準得廢。」說完就把毛毯扔他懷裡,走了。

  王杰希看著那皺成一坨的毯子,笑了。他倆吵架動靜很大,很多人偷偷覷著,冷不防看見他笑,一瞬間都驚呆了。

  「等我好了。」他抬高音量。「你們可就沒理由把我落下了。」
  方士謙頭也不回:「到時候你要是敢再輸就去死吧,法老王!」

  我無言以對。也是很彆扭了,這倆。


05

  等群架發展成戰事,王杰希也成年了。他們不再小打小鬥,而是為他們口中的理想、自由和榮耀而戰了——當然也就開始有人為此死去。王杰希安靜的看著同僚下葬,然後回頭一鍋端了對手老巢。

  世界上就是會有這種人,他之所以不悲不喜不曾流淚,不是因為他沒有心,而是因為他還未曾體驗何謂從天堂落到地獄。他沒有至交的好友,沒有親密的愛人,所以能夠對在乎的事情傾盡所有,一恨就可以恨到手起刀落,不曾猶豫。

  直到天上那幾位終於想起來,這裡有一顆完整的心,拿來撕了下酒吃吧。

  於是他們給王杰希帶來了喻文州。

  喻文州愛笑,溫柔好相處,跟王杰希基本相反。可我不喜歡他,他身上有一股從骨子裡爛出來的味兒。直到我見著滅神,我頓時明白,哪個術士會要拿一柄鐵樺木製成的法杖,而只有這世界上最堅硬的木料能與死靈之氣共存,但為時已晚。

  滅神的靈長得瘦高,白的像顆蔥,我見著他,就會想起喻文州那雙手。南方多出美人,臉比喻文州好看的大有人在,可他那皮膚卻當真是死靈一脈才會有的絕色,從手指尖到腳趾縫都是一個顏色,白裡透紅。喻文州就用那十根涼白的指頭跟王杰希調情,撫摸他頸邊砰砰跳動的血管。王杰希一點兒也不怕,把脆弱的喉結都暴露給他。

  後來喻文州當真收緊了手,同時他被酸雨乾冰凍傷五臟六腑,張口就湧血。詛咒之雨落下來,劇毒把掃帚尾巴澆透了。我蜷身在地,腹部以下感覺像有千百隻螻蟻在啃。王杰希胸口被藍雨最殘酷的一把劍桶個對穿,全身裹滿咒術的傷痕。他起來走,血就咕咚咕咚的往外冒。

  這是他們第一戰。上天直接給他倆下了猛藥,在這天之前,他們誰也不知道會與對方刀劍相向。既然愛要愛得徹底,傷更要傷到透徹,於是誰都沒有留情,把傷痕當作吻痕落在對方身軀。

  我們在暴雨中返回邊境,王杰希昏迷整整一天,終於迎著陽光醒來。旁邊微草眾人橫豎都還睡著,除我之外,誰都沒發覺。
  那是我第一次看王杰希流淚。他沒有抽咽,沒有嚎啕,只有水珠從他眼眶淌下來。
  人生八苦,王杰希把生老病死給了微草,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攥起來小小一把剛好半顆心房重,全給了喻文州。
  王杰希從一旁拿起我,雙唇蠕動,我下意識撲過去打斷。他分明是看得見我的,一雙洗過一般的眼珠直直望過來,給外頭陽光一照,亮得嚇人。
  我頓時明白了。從林杰把我交給他時,他就是這副眼神,從未變過。王杰希給自己訂下的教條,誰也更改不了。身上的傷,他自己能養,至於送出去的半顆心,就用一生從喻文州身上討回來。


06

  我自然是要陪他一起的。所以我任他運起魔法,令厚厚的一層光落到掃把上頭。
  無論翱翔天際或遁入地獄,與子同行,在所不惜。


07

  我們小隊長是最棒的,你們有誰不服?




FIN


非常隨心所欲的寫完了(。
小隊長生日快樂!永遠愛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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