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永遠快樂

通稱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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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喻】百年

‧一時興起寫的《山海》後話,獨立成篇,單獨觀看不影響,一起食用風味更佳(?)
‧極少量黃沐
‧並不是好結局





  細碎的浪花將他托上岸,海流起伏柔軟,漲上來淹沒肩膀,又悉數捲走。喻文州眼睫顫動,艱難的抬起手,將糊滿整臉的沙子抹去。他渾身濕透了,卻感覺唇瓣乾燥,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嘗到滿嘴苦澀和冰涼。

  終於徹底醒過來。喻文州起身,回頭遙遙朝海面看去。那兒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便不再看,烈烈海風中轉過身,朝陸地走。

  對講機已經浸成一塊廢鐵,他使勁拍了拍,毫無反應。儘管日頭正盛,樹林裡還是一片濃厚陰翳。喻文州記不起這是哪兒了,他把制服下襬割成布條,沿路繫在樹幹上。雖然衣物在荒郊十分珍貴,但空軍夾克足夠保暖,即使是陰晴不定、氣溫可能驟降的夜晚,也不必過於憂心,反正,無論如何,什麼都不比迷路來的讓人恐慌。

  指南針姑且沒壞,軍刀也還在,夾克內側口袋裝著一包口糧,包裝袋質量良心,一點水都沒進,喻文州雙手捧著在額頭抵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拆開。細細咀嚼,其實味道從來不差,但在這種時候總會感覺特別美味。

  提起軍刀砍伐雜草,踏出一條小路。遇到不能走的地方,就手腳並用翻越而過。身為一名飛行員,這差事做起來實在不比陸行軍俐落,不多時,還未乾透的制服便染上泥土,頭臉手腳更不用說。

  獨自行走的時間過得很快。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喻文州試了試手電,毫不意外的打不開。萬幸燧石沒掉,不偷懶把每個口袋扣牢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喻文州燃起篝火,造了一支火把。天未全暗前,他打算再去走一走。

  除了夜風颳過樹葉的沙沙聲,火把嗶嗶剝剝的燃燒聲,山林安靜得出奇,他的胸膛也很安靜,但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樹之外還是樹,連一隻野兔,一尾松鼠都找不著,彷彿此地僅他一個活物而已。喻文州停下腳步,太陽已經徹底隱去了,月亮悄悄升上來,枝葉間微微透出星光。天空乾淨得能數清每一個星座,他仰望半晌,才想起自己一個都不認得,便原路返回了。

  篝火小了一些,但還在燒,喻文州將火把扔進去,又添了少許柴火。上衣已經破爛不堪,只得脫下裡頭仍飽含水分的衛生衣,好歹烘乾些。
  喻文州披著夾克烤火。胸腹觸到篝火焦炙的熱氣,起了一層疙瘩。被擊落前他和黃少天的對話剛剛結束,估計誰也沒發覺下一秒他左機翼起火,脫隊迫降海面。他的殲5已經不知道沉哪兒去了,但願不會離這裡太遠,說不定還能有殘骸飄過來……
  衣物還未全乾,喻文州仍然穿上了,把夾克拉鍊拉到最高,在篝火邊躺下。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這好天氣能保持下去,否則雨落下來,又得濕透一回。

  天公很給面子,不僅沒下雨,連氣溫都只是微微涼,喻文州這幕天席地的一覺竟睡得前所未有的好,把土壤都睡出一點柔軟的感覺來。直到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火堆已經熄了,正是最涼的清晨時分,喻文州抬起自己埋在襯衫布料裡的臉,瞬間就清醒過來。身上夾克又裹了一件,上頭墊了一條不屬於他的手臂,是有重量的。他終於可以確定自己還有心跳,悄悄伸出手,幾乎不敢摸上去。那人是醒著的,不知是睡醒了,還是從未睡下去過,他靜靜看著喻文州瞠目結舌的臉,偏了偏頭,喻文州指尖就觸到他,溫的。

  他說,「你醒了。」

  王杰希重新穿上夾克,他一身飛行服無比整齊,乾乾淨淨的,跟喻文州截然不同。估計是附近有水,樹林間起著霧,把兩個人的髮梢都微微染濕了。他們蓋掉火堆,朝水源走去。

  「你在這裡多久了?」喻文州問他。
  「一段時間了。」王杰希說。「看到你升的火,才尋過來。」
  「這森林什麼也沒有。」喻文州四處張望。「你有遇到其他人麼?」
  王杰希搖搖頭。「只有你。」他蹲下來摸了摸土,又側耳傾聽半晌,腳下拐彎。

  喻文州發覺自己醒來這麼久,既不渴,也不餓,他昨天只吃了小半包口糧,照理說沒辦法撐到現在。溪流的聲音漸漸大了,裡頭石塊乾淨,沒有魚。他還是掬了一捧水飲下。
  「我參加了你的葬禮。」喻文州擦乾手,站起來。「聯盟沒能找到你的遺體,所以是衣冠塚。我把你的筆記跟合照放進去了。」
  「聯盟把撫恤金打給我,我都收著,半年去一趟你老家,交給令堂。老夫人八十一歲時逝世了,走得很安詳,我和老傭人一起把她葬在你身邊。」他說。「但是我私吞了你的外套。備用的那件。真對不起。」
  「所以……」他苦笑起來。「我想我大概是死了吧?」

  王杰希垂了垂眼眸,不知道是不是抱歉。「我想是的。」然後他認真的看向喻文州,目光裡是很坦然的感激。「我當然不會怪你。謝謝,你辛苦了。」

  喻文州盯著他,半晌,誇張的嘆了一口氣。「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用撕衣服做記號了。」他拉下夾克拉鍊,露出裡面破爛的上衣。「看看我,再看看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從哪條溝裡爬出來的。」

  王杰希笑了,終於擁抱他。「不要緊,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了。」
  喻文州跟著噗哧笑出聲來,把額頭抵在他肩膀,兩手回擁,隨他輕輕搖晃身軀。


  「讓你看看少天和沐橙的孩子。」喻文州摸了摸胸前和臀部口袋,掏出一張巴掌大的相片。
  王杰希微微笑,眉毛彎成很柔軟的弧度。「你居然隨身帶著別人的全家福。」
  喻文州自己好像也有些訝異。可他看那相片,很快又笑起來,只是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我拍的嘛。」

  王杰希接過,畫面中蘇沐橙抱著一個半大的小子,黃少天把她摟在右臂裡,左手伸出一隻指頭戳在孩子臉上,父子倆笑得見牙不見眼。後頭襯著一架米格15,王杰希認得,那是黃少天的座機。機場的大風把他們頭髮都吹亂了,但三個人瞇得彎彎的眉眼,想來絕不只是為了躲避沙塵罷。
  「像小蘇。」王杰希把照片遞還給他。「挺好的。」
  喻文州挑挑眉,「我是不是該從你這句話裡解讀到另外一種意思?」
  「說實話而已。」王杰希大概只有在懟黃少天時才會如此不遺餘力。「想像一下,大話嘮生小話嘮,兩倍的文字量,我看就算是小蘇也遭不住。」
  喻文州大笑,半個身子倚到他身上。「你這話要被少天聽到,有你受的。」
  「到那時候估計他牙都掉光了。」王杰希伸手攬住他的後腰。


  中午時起風,霧便散去大半,天空較前一天略多雲了些,但依然能算是個晴朗天。樹枝搖來晃去,時作時停的風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陽光從葉片與葉片之間的縫隙透下來,把臉龐映亮,又藏進陰影。

  「不太習慣對嗎?」王杰希說。
  喻文州看他,沒有說話。
  「山林,多雲,大風……沒有平地。」王杰希指指天空。「全是飛行員討厭的東西。」
  喻文州呵了一聲。「是。除了平流層的穩定氣流,最好什麼都不要有。」他說。「……現在想來,其實挺不解風情的。」
  「好像沒告訴過你。」王杰希道。「我大學時參加的登山社。」
  「……確實沒聽你說過。」喻文州答。「……對啊,你也是半路出家的。」
  「那段時間真的挺熱衷的。」王杰希說。「雖然前後的人會互相扶持,也會為了確保安全時不時說話,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安靜的。」
  「因為敬畏自然?」喻文州問。「還是……就單純是累的?」
  「一開始還真是累的。」王杰希微微笑了。喻文州聽他坦白,也笑起來。「當然有人很享受,認為這一切才是歸屬。但我一直感覺自己是侵略者,帶著一身都市的味兒,一不小心就會染指他們,所以始終小心翼翼。」
  「因為喜愛所以靠近,想成為他們的一份子;和因為喜愛所以遠離,想保留他們最初的樣子。」喻文州總結。「……雖然很微妙,但都是愛啊,只是方法不同。」
  「……是的。」王杰希抬頭看了看沙沙作響的樹葉。「回到最根本,都是一樣的。所以我最後栽在山手上,想來或許也是一種圓滿的始終。」
  喻文州聞言,微微皺眉,顯然不太贊同。「……你大學才念兩年,卻做了十年飛行員,山不足做你的始,就也不該是你的終。」
  王杰希側頭歛眉去看他。「……所以作為一名飛行員,我在這裡見到你,是個圓滿的始終。」
  喻文州一口氣卡在咽喉,又稀里糊塗的嚥了回去,感覺熱度從肺裡臊上來。他也偏過頭去看王杰希,腳步漸漸停住,兩顆眼珠子映著三十二歲的王杰希的臉。
  喻文州看著他許久許久,才吶吶道:「你一點都沒變。」
  王杰希抬手撫摸他眉間一道懸針,含在桃花眼角裡的細紋,最後貼在略有些消瘦而突出的顴骨。他說,「你也是。」


  「……對了。」喻文州忽而想起,「我看了你的遺書。」
  王杰希看上去有些意外,很快又露出無奈的神色。「你看了啊。」
  「少天拿給我的。」
  「……是我失算了。」
  「聽說你都是上飛機前一刻才寫。」喻文州說。「挺不像你的。」
  「不曉得交待什麼好。」王杰希踟躕開口。「聯盟又不許交白卷。」
  喻文州故作受傷,「……所以我只是你拿來塘塞聯盟的?」

  王杰希笑了,安撫般捏了捏他的後頸。「……進軍校那年,我母親說,她不會再涉足我的人生了,要回去家裡或一輩子都不回去,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她要我不要掛念她,不要寫信給她,因為一旦有了固定的信息來往,要是某一回消息晚了,或斷了,她受不住,她不想整個晚年都活在提心吊膽裡。」

  他說得很慢,「當然不是沒有掛念的事或人……她是,你也是,可每到真要寫些什麼的時候,我都會想,一個人怎麼能憑一封書信就想綁住另一個人呢?活人尚且如此,何況是死人。難道我寫,我希望喻文州忘了王杰希,你就會照做嗎?」
  「……所以,每次寫完你的名字,我就覺得,這樣就夠了。」
  「你的快樂或悲傷,牢記或遺忘……都是我不可干涉的、你的自由意志啊。」

  「你錯了。」喻文州看著他。「我正好就是那種靠倔強,靠不服輸,靠遺願活下去的人。你自顧自的愛與溫柔,又自顧自的全部帶進棺材,一點也沒留給我。你寫的每一個沒有下文的我的名字,都像詛咒一樣讓我日夜揣測。」

  他轉過身,下巴靠到王杰希肩膀上,輕輕絮語。「……他們都說,你愛得一意孤行,心裡只有天空和我,以至於身無傍物。他們也錯了。你知道我不會救你,你知道我可以很輕易的放棄你,你恨我,埋怨我,生時不能伴著我,死後就要纏著我不放。」

  王杰希靜靜聽完他的指控,在他肩頭微微搖了搖頭,嗓音和眉眼都是前所未有的篤定和溫柔。「你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離得太近太近,王杰希能聽見喻文州平穩的聲線,能感覺到喻文州洩氣的笑了而震顫的胸膛,卻沒能看見喻文州微微濕潤的眼睫。
  「……你怎麼能這麼了解我呢。」喻文州說。


  芒草足有腰高,滿地低飽和的黃色,看起來乾燥柔軟,事實上觸感並沒有那麼舒適,不過再銳利的草葉也都已經無法傷害他們了。喻文州躺在上頭,望了望天空。「雲好像變多了。」
  王杰希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有一點。」
  「昨天晚上的天空特別乾淨。」喻文州說。「星星這種東西,看多少次都不會膩啊。」
  「在陸地上看,和夜間飛行時看,感覺還是不太一樣。」王杰希說。「雖然無論有沒有升到兩萬五千呎高空,它們都一樣遠。」
  「……這麼一說,對比之下,感覺格外冷漠了。」喻文州總結道。「但它們之所以美,遙不可及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吧。」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現在可以飛上去?」王杰希坐直身子,盯著天空,嘴角在話語間扯出弧度。「以我們現在這種狀態……」
  「……飛到外太空嗎?所以其實我們現在是不受重力影響的?」喻文州直接站起來了,半晌,卻又低頭朝王杰希看過去,「……不,我覺得我還是待在平流層以下吧。」
  王杰希也起身,笑了笑,「繼續走?」
  「好啊。」

  並沒有再特地去選定什麼路線,只大略沿著溪流向上走。溫度漸漸低了下去,濕潤的空氣迎面撲來,幾乎要在鼻尖上凝成水珠。他們找著一座堰塞湖,裡頭矗立著乾枯的樹幹,分枝和葉子早已謝光了,為這山林間開出一片廣闊的天空景象來。兩個人沉浸在這奇異又難得的畫面,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湖裡長著厚厚的綠藻。喻文州蹲身去看,水面映出他的臉,連呼吸都輕下來,唯恐把這一絲波紋也無的湖水破壞了。
  「大概原本都是樹林,地震後才有的湖。」王杰希聲音也很輕。「……真特別。」
  他們兩個並肩的樣子和樹幹一同倒映在湖面上,喻文州笑了一下。「……確實很特別。」

  忽然盪過來一道波紋,兩個人都注意到了,一同抬頭看過去。一隻看不出品種的鳥站在傾倒湖中的樹幹上,正在理毛。水面淺淺蓋過牠纖細的爪子,隨著牠動作晃出一陣一陣細小水波來,把他倆的面容晃碎了。喻文州和王杰希渾然不覺,一直到那鳥兒重新振翅飛去,才對視一眼。

  而一切便盡在這一眼中了。

  待行到山林最高處,雲朵已在腳邊。綿延雲海翻捲到天際另一處,觸到偏西的太陽,染成一片紅橙顏色。
  一點細碎的雲彩從喻文州身前飄過,他伸出手輕輕碰上去,大概由於一路上已經浸了一身水氣,現下倒覺不出什麼濕涼。
  王杰希說,「文州。」
  喻文州回頭,目光落到王杰希緊貼崖邊的腳尖,又落到他朝自己伸來的一隻手,最後落到他的雙眼。

  涼透的指尖被包裹住,一下子就摀熱了。王杰希兩隻腳踏上簇擁在山崖邊的積雲,慢慢把喻文州也引下來。喻文州不可置信的在雲上踩了踩,甚至一瞬間放掉王杰希的手,真的沒有掉下去。
  「什麼感覺?」王杰希問。
  「什麼感覺……」喻文州重新握住他的手。「……什麼感覺也沒有。這不科學啊。」
  「都這種時候了還追求科學?」王杰希好笑的看著他。
  說是這麼說,喻文州已經徹底被雲給迷住了,還趴下去摸了一摸。「仔細一想,我們明明接近過雲端那麼多次。」他感嘆。「卻從來都沒有機會碰一碰它們。」
  「……避之唯恐不及了,哪會想那麼多。」王杰希給他搭把手,把人拉起來。
  
  紅色的雲四面都望不到底,走在上頭,感覺能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喻文州走在王杰希後面一點的地方,溫和而穩定的風將他們頭髮往後吹,向著陽的面孔微微瞇著眼睛。他們扣在一起的手一半在光下,一半隱在王杰希的影子裡。那走在前頭的人漸漸慢下腳步,微微回過頭來。

  「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喻文州知道他在問什麼。「我醒來就在沙灘上了。」
  王杰希整個身子轉過來面對他。「醒來之前呢?」
  喻文州看著那人逆著光的五官,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好一會兒,才說,「我在飛行。」
  王杰希點點頭,「你還在飛。」頓了頓又道,「真好。」
  「可惜了。」喻文州輕聲說。「從來都沒機會同你飛過一回。」
  王杰希嘴角忽地就揚起來。「你想嗎?」

  喻文州走到前頭去,頭髮和身軀邊緣鍍上鮮紅色的光暈,笑容沒在陰翳之中。王杰希被他帶著轉了半圈,面孔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當然。」喻文州說。

  於是王杰希向前走一步,把他兩隻手引到自己頸後。喻文州感覺後腦和背脊一片溫熱,王杰希兩手捧著他,像捧著一個初生的嬰兒。

  墜落。穿過雲層,穿過兩萬五千英呎,他們摯愛的、最適宜飛行的和緩氣流轉瞬而去,在天與地之間,迎向狂風,迎向早已注定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喻文州扣在王杰希頸後的手滑到他雙頰,用眼睛把這張在心上結痂的臉再刻一回。他蠕動嘴角,然而王杰希耳邊全是風聲,只能看見四個模模糊糊的口型。王杰希皺眉:「你說什麼?」

  喻文州瞇起眼睛,笑了,微微搖了搖頭。他摟住那人後背,闔上眼,飛快的吻了王杰希一口。
  在那人詫異的目光中,喻文州大喊:「百年後,我們天上見!」

  然後他們砸進汪洋大海裡,炙熱的夕陽瞬間被冰涼的海水席捲而去。


  喻文州解掉安全帶,拔出雙腿,座機漸漸被淹沒。他深深吸一口氣,在將將滅頂之際砸開飛行艙門。這一系列動作徹底耗盡了他的體力。他漂浮著,看見黃少天的米格15平安飛過。

  細碎的浪花將他托上岸,海流起伏柔軟,漲上來淹沒肩膀,又悉數捲走。喻文州眼睫顫動,艱難的抬起手,將糊滿整臉的沙子抹去。他渾身濕透了,卻感覺唇瓣乾燥,忍不住伸舌舔了舔。
  嘗到滿嘴苦澀和冰涼。

  胸前的對講機傳來聲音:「殲5一號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殲5一號,請說。」
  「米格15一號、米格15二號已返航,殲5一號原地待命,已派遣驅逐艦向你靠近。」

  喻文州起身,回頭遙遙朝海面看去。
  那兒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收到。」他說。





FIN


大概是開學前最後一更(9/18才開學的人
寫到一半突然發現光姊和蘋果原來有合唱,就聽了二時間だけのバカンス……唉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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