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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王/喻王】果陀 10

※Attention※ 
配對是索克薩爾x王不留行,不過性格參考喻王,也可以當喻王看。 
奇幻,溫馨,慢熱,日常向,沒什麼劇情。大概是個溫柔安靜的故事。

私設有。



10


  索克薩爾一睜眼,看見的是本來應該在頭頂上的屋簷。和凌晨的微青不同,此時的天色很亮,已是日上三竿。大概是睡得太沉,腿還掛在長廊邊緣,上半身往長廊地板倒了都沒感覺。王不留行還沒醒,側著身子,縮起兩條腿也不知道是冷或是習慣還是都有。大概是因為周圍只有彼此一個熱源,他們挨得很近,索克薩爾一條手臂被王不留行壓在身下,頭髮不太長而顯得有點蓬鬆的腦袋枕在他肩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有如醍醐灌頂,涼得索克薩爾腦袋一陣激靈,鼻頭一酸就狠狠打了個噴嚏。聲音其實不太大,但在安靜的環境裡就顯得格外響亮。王不留行被這一聲驚得睡意全消,一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索克薩爾捂著嘴側過頭去的模樣。他衣袖被王不留行壓住了一邊,連帶著領口也被扯開一角,溫熱的吐息竄進索克薩爾衣領裡頭,染紅他鎖骨邊一片肌膚。

  索克薩爾似是感覺到他的動作,回過頭去正想說些什麼,魔術師熱烈的噴嚏就掐準了時機一般朝他臉上招呼過去。
  最後他只記得王不留行擰了濕布給他抹臉時莫名豔紅的耳尖,以及屋外被嚇跑的麻雀。


  兩人當天晚上就感冒了。一點懸念都沒有的。
  王不留行生在北方,受涼這種事對他來說其實挺奇妙的,不過腦袋暈呼呼的感覺的確不是很好受。他雖懂藥,但不懂醫,感冒配方那麼多種,他也不好胡亂嘗試。不過後來王不留行發現自己也沒有嘗試的機會了,因為即使他用翻箱倒櫃的氣勢把藥櫃全鼓搗了一遍也湊不出一份藥方。
  看到王不留行拿著個紙包進廚房時,索克薩爾以為自己大概會面對一碗黑糊糊的藥——其實他也不怕,在戰場上他連魔物的血都喝過。不過王不留行卻是像往常一樣端了茶壺和茶杯出來。

  「我沒有藥了。」王不留行吸吸鼻子。「這個將就著喝吧。」茶水從壺口傾洩而出,揚起一片白霧。
  索克薩爾嗅了嗅茶。聞起來沒什麼味道,只有一點點植物都會有的青草香。「這是?」
  「松果菊。」王不留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能提升抵抗力……不過可能會好的慢一點。」

  索克薩爾的喉嚨有些疼,聲音也比平常低啞了些,像老舊的留聲機。茶雖暖,但滾過咽喉時還是一陣火燎的刺痛。王不留行嗓子沒事,說話時卻是帶著濃濃的鼻音,即使是蒸騰的熱氣也化不開。
  兩個人對起話來頓時有些滑稽。不過王不留行這樣的聲音聽在索克薩爾耳裡,他只覺得有種別樣的味道。

  王不留行平常說話時,語氣裡都有一種隱隱的孤冷,即使是笑語也一樣。有點像雪,積起來沉厚,握起來輕盈,但都一樣冰涼。此時他的聲音,卻像蜜。說起話來,就是「嗯」一個應聲的音節,都勾起一個貓尾巴般黏膩的尾音。
  索克薩爾知道對方沒有這個意思,不過,聽上去就像在撒嬌一樣。

  「我等等出去採點麻黃。」王不留行垂眸倒乾了最後一滴茶
  「天色暗了。」索克薩爾回頭看了看窗外。「我跟你去吧?」
  王不留行搖搖頭。「冬夜冷,麻黃生在比較高的地方,風很大的。」
  「那你還去。」索克薩爾蹙眉。嗓音在茶水溫潤之下已經沒有那麼沙啞了。「你也生著病呢。不如等早上吧?」
  王不留行看著索克薩爾身後的窗,遲疑許久,最後在深邃的夜色下點了點頭。

  兩人精神都不太好,湊在爐火前,眼神有些渙散,雙目被乾熱的空氣蒸得酸澀,背後烤不到火的地方卻是一片冰涼。索克薩爾莫名想起自己以前有段時間經常這樣盯著火。那時候他還是個年輕得不行的小夥子,比起夜雨從一開始就大放光彩,他幾乎像路邊的石子一樣平庸。體能不行,技巧普通,他只有一身謀略,以及唯一自豪的、比誰都要深遠的眼光。所以他一次次的獻計,一次次的被駁回——畢竟哪個老將會信任一個青澀的小少年呢?

  那時他是最需要被人肯定的年紀,可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經過一段盡頭未知的否定。他早上咬著牙撐過一次比一次嚴苛的訓練,晚上則在別人都熟睡的時刻,悄悄的點一盞燈,看那些其他小兵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的艱深書籍,有時候他連紙筆都沒有,只能靠腦海無邊的想像,描繪書裡一場又一場刁鑽的戰役,在那上頭編織一層疊一層的策略。怎麼用人,怎麼布局,打仗——打勝仗。

  只有在被上頭否決的那些夜晚,他仍舊是劃火柴,點燈,但什麼也不想。盯著挑動的火燭,腦海沒有戰場,沒有千軍萬馬,只有他自己站在廣袤的海洋中央。
  他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讓人刮目相看。

  他還記得後來一場北方戰役,那是他和夜雨相熟的契機。下著大雪的極地對他們南方人來說是一種折磨,但夜雨的眼光極利,看準了蠻族之間的矛盾,鷸蚌相爭正想來個漁翁得利之際,是他擋住了夜雨的去路——他在大雪冰封的山腳下燃起一條火線,掐準了時機,一個雪崩就把敵人幾乎盡數埋去。他不否認那時候他帶了點打壓夜雨的心理——畢竟那人是那麼鋒芒畢露。夜雨高聲問喊是誰是誰的時候他也沒躲,即使被興師問罪也是意料之內,但夜雨卻風一樣的跑了過來,抓著他的肩膀,兩眼放光的嚷了一長串「你怎麼做到的哇那個時間可真準啊你真是太厲害了太厲害了這下我們是不是能早點回家啦北方真是冷得不人道啊不人道你說是不是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被少年劍客抓住肩膀的少年術士愣了好一會兒,後來他揚起了他從軍以來的,第一個由衷的笑容。

  和夜雨當上朋友最後變成搭檔,他對這個結果感到深深的慶幸以及驕傲。但這始終不是他的初衷。

  少年也許在戰場嶄露頭角,但在人生的路上終究是懵懂。這一點一直到他單挑當年的第一術士時,他都還不是太明瞭,那時的他急切的追求認同。然而,他成功了。連續三場的勝利讓他得來深深的成就感,也為他博得一道道驚艷的目光。但在這些退去之後,他一再回想的,卻是前輩最後手執法杖,在他面前單膝跪地,唇邊那抹染著血跡的複雜笑容。

  他和前輩其實不是非常相熟,與前輩最親近的人反而是夜雨,因為夜雨是前輩親自發掘的人才。前輩其實和很多人一樣,一直是不看好他的那一方。只有一次,他向前輩請教施術技巧,結果一聊就是一整個下午。
  那是他唯一一次覺得自己比較靠近前輩的時刻。前輩是個不修邊幅的人,講起話來也老成,其實也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邊卻有著滄桑的氛圍。談話的內容他記的不是很清了,他只記得他們聊到戰爭時,前輩執著菸槍深深吸了一口,沙啞的煙嗓在瀰漫的霧中嘆了一句:「我最討厭攻城,打仗就打仗,踏爛人家稻田幹啥,招誰惹誰啊,搶材料有必要把別人後半年的生計一起賠進去麼?」
  那時候他覺得挺有道理,點了點頭把這句話悄悄收進心裡。可他一直到自己加冕為藍雨州主的那天,才懂了這句聽起來像抱怨一般的話語,背後有著多麼深的含意。

  一個人的成功,不需要導致另一人的一無所有。
  那年藍雨先是打了敗仗,他又連續挑贏前輩三場,為自己贏來掌聲的同時——雖然這麼想有些自大,但他知道,前輩的離去也有他一部份的因果。

  加冕後的那天晚上,他點起了很久沒有因為失落而點的燭火。他知道這樣會被人說是矯情,但他一想起前輩黯淡的背影,總會漫起一股深深的——罪惡感。

  從那之後,天亮時,他是那個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動搖他心志的藍雨州主,可當夜晚來臨,他卻再也無法安睡。連夢魘的資格都沒有。
  他仍是越挫越勇的,但當年那份少年心已然死去——他親手摧毀了自己的初衷。

  一向平靜的海洋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花,他看見自己緩慢的下沉,苦澀的海水灌進口鼻雙耳,眼睛疼得幾乎灼傷。他想伸展手腳,身體卻有如綁了千斤重的銅塊——

  「……薩爾、」

  本該是深不見底的汪洋,腳底卻在他幾乎滅頂之既,踏上一方陸地。

  「……索克薩爾。」

  一隻手貼在他額頭,有些粗糙。索克薩爾的眼神緩緩聚焦,才發覺那是王不留行傷痕交錯的手掌。他的臉近在咫尺,不太對稱的眼睛盛著索克薩爾看不清楚的情緒。

  「什麼?」索克薩爾聲音低啞得他幾乎要不認識自己。
  「你走神了。」王不留行又摸了摸他的脖子。沒有明顯的熱度。「累了就去睡吧。」

  對喔。
  這次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盯著火看呢。

  索克薩爾吸口長氣,似乎是想讓頭腦清明一些。「好。」他又捏了捏眉心。「你也早睡。」
  「我會的。」王不留行點點頭又開口:「晚安。」
  索克薩爾笑了下。「晚安。」

  他走進位於一樓的客房,沒點燈,藉著月光摸上了床。一躺下就覺得喉嚨癢得不行,胸口越發沉了起來,咳了幾聲才停下。不過也許是腦袋暈呼暈呼的關係,他比平常還容易入睡一些。

  合著門外踏上樓梯以及二樓地板的腳步聲,索克薩爾看見自己走上了岸,腳下的泥土帶著一點綠意。
  顏色,似乎有些淺。




TBC


夏天寫冬天的事總是特別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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